“人伤骗保案” 牵出司法鉴定灰色利益链

    2019年，全国多地接连发生司法鉴定违法案例，特别是上海的“人伤骗保案”，牵出了司法鉴定灰色利益链，让全社会一片哗然。

    近日，上海专门出台《上海市司法鉴定管理条例》，自今年5月1日开始实施。此条例对该市鉴定行业的进一步规范将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人伤骗保案”难了

    与华东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虚假鉴定骗保相关的案子直至去年年底还在持续。

    2019年年底，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审理了一起中国平安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简称平安保险上海分公司）诉郭某义虚假鉴定的案子。该案主要是因为郭某义在向平安保险上海分公司申请理赔时，提供了华东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的鉴定意见书。目前，该鉴定意见书的鉴定人朱某福因虚假鉴定被刑事处罚，故平安保险上海分公司认为，原审法院依据错误的鉴定意见所作判决，明显错误，其将该案申诉至上海高级人民法院。

    轰动一时的上海“人伤骗保案”始发于2018年。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自2018年6月起，会同上海市浦东、虹口、金山等分局组成联合专案组开展深入调查。

    历经近一年的缜密侦查，专案组于2019年3月29日、5月29日开展两次收网行动，一举捣毁12个在上海市连续作案的“人伤骗保”犯罪团伙，抓获125名“人伤黄牛”，涉案金额近亿元。值得一提的是，原华东政法大学司鉴中心主任闵某龙深陷此案。

    据资料显示，华东政法大学司法鉴定中心成立于1987年，是司法部首批核准的8家面向社会服务的司法鉴定机构之一。其司法鉴定范围涉及伤残评定、死因评定、医疗损害鉴定，亲子鉴定、笔记、印章鉴定等多个领域。

    记者了解到，“人伤骗保案”涉及上海及周边省市的多家保险公司。

“人伤黄牛”浮出水面

    警方在侦办这起案件过程中，一个名为“人伤黄牛”的职业浮出水面。

    据上海警方介绍，在交通事故处理中，由于理赔涉及环节多、手续复杂，在社会上出现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交通事故理赔中介”。他们熟悉理赔流程，专门为事故伤者代理索赔，从中收取服务费，俗称“人伤黄牛”。

    在“人伤骗保”系列案件中，“人伤黄牛”与个别鉴定人、律师相互勾结，通过诱骗、虚构、骗保的方式，牟取非法利益。

    记者了解到，该案案发前，“人伤黄牛”长期在上海市多家医院附近，冒用律所或鉴定所名义与伤者搭讪，招揽诱骗交通事故伤者签订《事故理赔代理协议》，进行“买断人伤”或“协商分成”。他们代理一批人伤案件后，便通知鉴定人定期前往办公点为多名伤者统一开展鉴定。“黄牛”与鉴定人会当场就相关人伤案件进行勾兑并虚增伤残等级。

    鉴定机构出具虚假鉴定意见书后，“人伤黄牛”会代表伤者与保险公司协商调解；而那些调解失败的案例，“人伤黄牛”则会委托勾结的律师提起民事诉讼。

    据上海市公安局新闻发言人办公室陆敏韡警官在当时接受新华社采访时介绍，由于残疾赔偿金及精神抚慰金在理赔款中占比较高，金额较大，而且直接与伤者的伤残等级挂钩，因此部分中介就通过诸如伪造伤残鉴定、勾结“黑心”律师等不法手段，谋求不当利益，大大超出了正常的理赔范围。

    对此，上海市公安局经侦总队一支队副支队长蔡晔分析说，“人伤黄牛”、鉴定人和律师三者相互勾结，形成了一个从“发现并获得授权——出具虚假鉴定意见书——完成超额索赔”的完整犯罪链条。

因为重要，所以亟待治乱

    记者网上检索发现，类似于上海的司法鉴定违法违规案件在全国各地也时有发生，并经常见诸报端。

    北京市法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外国语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文华在接受本社记者采访时说，出现上述现象，说明司法鉴定确实很重要。在处理司法案件过程中，越来越多的问题需要司法鉴定，因此也容易使得这个行业及其具体的鉴定人出现滥用权力或者超越个人权力的行为。

    王文华解释，由于司法工作人员不一定对鉴定知识熟悉，所以在遇到需要鉴定的问题时，只能指定或者委托给司法鉴定机构做这项工作，“司法鉴定工作人员就有了更大的处断权。”

    导致上述案件的发生，王文华认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国特殊的鉴定管理体制。目前公检法三机关，各自都有启动司法鉴定的权力，所以司法实践当中就存在多头鉴定或重复鉴定现象，而多数的鉴定专业领域也没有统一的标准。

    同时，王文华建议，应当建立统一的司法鉴定机构，将社会的中介鉴定机构进行类型化的不同划分、准入，由国家进行统一的分类等级造册管理，形成国家省市三级的鉴定管理机构。这样就能使司法鉴定人有统一的职业准入标准，从业条件也进一步得到明确，使之真正职业化、专业化。

    王文华还说，未来司法鉴定在完善相关规定、规范行业职业的时候，也要充分考虑互联网行业的一些新业态、新的形式特性，针对性地出台一些互联网涉及的司法鉴定内容。